不多时,小严白虎手中的尸体在他越发娴熟的解剖刀法下,逐渐显露出光秃秃、白森森的上半身骨架。
在地窖阴暗篝火的映射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小严白虎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尸体胸腔中的每一根肋骨,指尖沿着骨骼的曲线缓缓滑过。
最终停留在骨架上中府穴的位置。
小严白虎不断地摩挲着这段骨殖。
随着他这诡异的动作,这个不为人所注意的角落里逐渐弥漫起一股诡异而凝重的氛围。
渐渐的,小严白虎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了幻觉。
他的意识仿佛飞入一片菊花残落满地的花海,一段又一段模糊而扭曲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小严白虎手中的死尸突然变得熟悉起来。
他低头一看,原本狰狞而恐怖的尸体竟变成了自己威严而慈爱的父亲。
在这不真实的幻觉中,父亲的面容在虚幻的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清晰。
小严白虎看到了父亲在地窖中度过的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
这个小严白虎最敬爱最钦佩的男人,这个人世间最豪爽最坚强的硬汉。
却在无数个小严白虎沉沉睡去的深夜,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无声呜咽,抱头痛哭。
然后又一个人吞下眼泪,以残废之身,对着空气不停地挥拳。
他的拳头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绝望,如此的软绵无力。
这是怎样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致痛苦!
小严白虎深知,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自己,父亲早就扛不住这世间的折磨,追随母亲而去。
自己的存在,就是父亲的累赘,是父亲艰难苟活,痛苦度日的原因。
这种认知让年幼懂事的小严白虎心如刀割,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自责、悔恨充斥着他的内心。
小严白虎在幻境中跪倒在父亲面前,匍匐着向父亲认错,为自己的存在内疚不已。
然而父亲却温柔地爱抚着小严白虎的头。
小严白虎抬起头来,看见父亲带着鼓励的微笑。
他的眼中不带一丝厌恶,反而充满了对自己的期望与信任。
紧接着,父亲缓缓伸出一指,那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最终重重地点在小严白虎中府穴的位置,仿佛要将某种力量和信念传递给他。
……
与此同时,在地下室广场里,还有一些人待在原地手足无措。
孔乙己就是其中之一。
所谓万事开头难,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见到血都会吓晕过去的普通人去解剖尸体。
更是强人所难,难上加难。
然而李靖积威甚重,要让孔乙己公然违抗李靖的指令,孔乙己也是万万不敢的。
孔乙己深知李靖是守规矩的人,不会轻易滥杀无辜。
但他也明白,一旦落了李靖的面子,自己在千户寨当官也算当到头了,往后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将会举步维艰。
在想要拥有一番作为的欲望与解剖尸体的恐惧之间,孔乙己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然而他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柳叶刀,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孔乙己的心中越发焦虑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旁边。
孔乙己的目光正好对上吴明月,两人大眼瞪小眼,同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孔乙己讪笑道:“吴小姐,你咋还不动刀啊?”
吴明月不屑地撇了撇嘴道:
“动刀?动什么刀?这尸体又脏又臭,我光是看看都快吐了,怎么动刀?”
吴明月对李靖积怨已深,此时打开了话匣子,便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我看这李屠夫就是把这些二愣子当傻子耍,我随爷爷习武这么多年,从未听说天底下有这样式的教授法。
这李屠夫分明就是想让大家都变成他那样的变态,骗咱们犯下戮尸的罪过。”
这些话正与孔乙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然而他心中早已将李靖视为恩主,哪怕心里腹诽,也不敢与人一起非议。
孔乙己连忙制止吴明月的疯言疯语:
“吴小姐,慎言!咱们怎可背后非议李先生!不过这戮尸定穴的法子,确实闻所未闻,我这也是下不去手,心里瘆得慌啊!”
吴明月冷笑道:
“呵,这李屠夫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么!我看这戮尸的法子分明就是他瞎编出来的,用这法子别说半个月,你一年半载都破不了脉!”
两人在对话时都刻意压低了音量,以免被其他人注意到。
然而,吴明月身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要是这地窖里真有人用这法子破了脉呢?”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让吴明月吓得魂飞天外。
她猛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俊逸脸庞。
孔乙己见状,急忙缩回身子。
故作镇定,装模作样地用刀子在尸体身上这里戳戳,那里戳戳,假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然而,他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周围的学生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吴明月和李靖。
整个地下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吴明月和李靖的对话在空气中回荡。
李靖没有动怒,他平静地凝视着吴明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他再次问道:“如果这地窖里真有人用这法子破了脉,吴明月,你待怎的?”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明月年少气盛受不得激,她冷笑一声,反问道:
“要是你这法子没用,你又待怎的?”
李靖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看穿了吴明月的心思,自信从容道:“你想怎么样都行。”
吴明月冷笑更甚:“要你的命也行?”
这句话一出,周围瞬间一片哗然。
然而这些朴素的村民们也不太会骂人,只能纷纷指责吴明月没有心,不是人。
怎么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
李靖制止了大家的指责。他轻轻点头,对吴明月说道:“当然可以。”
吴明月微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有料到李靖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她的要求。
吴明月沉思片刻后道:
“口说无凭,你李屠夫这边人多势众,到时候真要赖账,我也没法跟你计较。这样吧,如果你的法子不灵。
我要你当着全寨人的面,跪在戏台上给我吴氏宗族认错,将你侵吞的田地资财全部退还给我族!”
李靖点头答应道:“可以。”
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犹豫与迟疑。
紧接着李靖反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呵呵!”吴明月不屑地说道:
“你真觉得你这种戮尸的邪门歪道会有效果吗?你骗傻子呢?”
李靖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追问道:“如果你输了呢?”
吴明月气急道:
“好,如果我输了,从今往后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一门心思服侍你,你想怎么摆弄我,我都全力配合,保管让你舒服。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针对我是为了什么,我爷爷这样,你也这样,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都是这个刁样,这下你满意了吧?”
一旁的刘重八和王山雁怒不可遏,异口同声道:
“这是什么狗屁赌注,这赌注输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李靖却毫不在意地点头道:“好,我跟你赌了,就以半个月为期。”
李靖话音刚落,地下广场内突然凭空生出一丝丝气流。
众人顺着气流飘逸的方向望去,只见角落里的严白虎恰好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啊!!!!!”
这名小小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
紧接着凌空对着面前的空气狠狠地打出了一拳。
这一拳是如此的黯然销魂。
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淬炼。
剧烈的拳风带出破空的尖啸,响彻整个地下广场。
一拳击出,满堂皆惊!
小孩哥吕蒙虎目圆睁,手中紧握的柳叶刀也失手掉落到地上。
失声惊叫道:
“五岁的正境!”
小严白虎泪流满面,全身跪伏在地上,抱着头哽咽道:
“李先生,我破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