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真的没事之后,才终于放下了心。
他这时才意识到什么,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黔王世子,顿时悲从中来,声音沙哑,有些无语的说道:“你他妈......有病啊!”
这人绝对有病,不然怎么会故意激怒自己杀他!
司马文青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林青黛,亦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孙有些心疼的擦拭着自己的杀猪刀,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黔王世子,摇头道:“造孽啊......”
林青黛终于注意到地上的黔王世子,大惊道:“世子死了!”
她猛地看向诸葛飞,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世子怎么死了,我师父他们呢?”
诸葛飞抿了抿嘴唇,无奈说道:“其实,刚才发生了一个误会......”
林青黛看着他,问道:“然后呢?”
“然后世子就死了......”
......
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诸葛飞心中复杂难言,需要好好静一静,林青黛正要开口再问,却被他伸手堵住了嘴。
诸葛飞有些心累的摇了摇头,说道:“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他转过身,挥了挥手,说道:“回阳府。”
陈亮将黔王世子尸体上的尚方宝剑拔出来,安排人将他的尸体带回去,走回去的时候,快步走到林青黛身边,说道:“林姑娘刚才是没有看到,大人听到林姑娘出事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更是亲自拔剑,连孙老都拦不住......”
林青黛看着他,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亮清了清嗓子,说道:“姑娘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
......
今夜的行动虽然和预料的结果出入颇大,但总体是成功的。
江南乱党,只逃了三个,匪首黔王世子被诛于尚方宝剑之下,其余的一应乱党头目,皆死在乱箭之中。
南城门的部分守军中了毒,诸葛飞让司马文青先回去调配解药,自己带人去了阳家。
那里还有些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此时的阳府,已是一片大乱。
在四大家族的带领之下,台州的乡绅豪族只知道江南要团结起来,才能和朝廷谈条件,却没想到,阳家和四大家族根本就没有打算和朝廷谈,他们想的是造fan......
造fan啊,天底下最大的罪也莫过如此了,一人造fan,九族诛连,阳府谋反,今夜在这阳府的所有人都百口莫辩。
惊惧之下,哀嚎恸哭者有之,跪地求饶者有之,面如死灰,如丧考妣者更多。
诸葛飞走到阳府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刘野就站在门口等候,见他过来,立刻走上前,说道:“大人,阳府的下人和宾客,我们都控制住了,还在阳府抓住了十几个草原人,奇怪的是,一个西域人都没有见到......”
黔王世子这次造fan,就是因为有草原和西域在背后,这两拨人自然就算作是他的同党。
仅仅抓住了草原人还不够,诸葛飞看着他,吩咐道:“新竹四个城门暂且关闭,明日一早,全城搜捕西域乱党......”
“是!”
刘野恭敬的应了一声,就立刻下去安排了。
诸葛飞走进阳府,迈进某处堂内,看到的是被绑着的密密麻麻人影,约有数百人的样子。
包括四大家族家主在内,台州的乡绅豪族,几乎所有的有钱人都在这里了,诸葛飞看到的不是一屋子的人头,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大人,冤枉啊!”
“我们是无辜的,我们也不知情啊!”
“大人,小人不知道阳家要造fan,小人愿意捐献出所有家财,求大人饶过小的一家老小......”
......
台州乡绅们痛哭流涕,大声求饶,事到如今,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面子尊严,全都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诸葛飞伸手向下压了压,众人立刻禁声。
他看着这些人,摇头说道:“本官知道,你们也是被贼人所蒙蔽,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谋逆造fan,不分主从,都是诸九族的大罪......”
“大人,饶命啊!”
“大人,小人下有八岁小儿,上有八十老母,求大人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大人,救救我们吧......”
......
听到“诛九族”这三个字,场中众人亡魂皆冒,立刻又乱作一团,声泪俱下,看的诸葛飞都有些不忍心。
“大家静一静。”
诸葛飞看着他们,再次伸出手,说道:“律法森严,但也要讲情理,依本官看,你们也是被阳家所欺骗蒙蔽,罪不至死,更不至于祸及九族......”
诸葛飞话未说完,人群便传来了一阵哗然。
“大人英明!”
“青天大老爷啊!”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诸葛飞听着众人的一片感恩戴德之声,只能再次伸手维持秩序,待他们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道:“此次回京,本官会尽力向朝廷,向陛下陈情,免除你们的死罪,但造fan本就是遇赦不赦的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也要让朝廷,让陛下看到你们的诚意啊......”
“诚意?”
人群之中,有人想了想,脸上浮现出顿悟之色,立刻道:“听闻西北边关战事告急,草民愿意捐出一半家财,驰援朝廷,驱逐西北蛮夷......”
捐出一半家财,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割肉,但割肉再痛,也比割头要好。
在场的都是商人,没有人算不清这笔生意。
那人开口之后,几乎是在瞬间,便有十数人接着开口。
“大人,草民也愿意捐出一半家财!”
“草民也是,国难当头,身为夏国百姓,又岂能袖手旁观?”
“我等都愿意为驱除蛮夷尽一份力,请大人一定允许!”
众人从一开始的惊惧害怕,瞬时就变的义愤填膺,诸葛飞也被他们的拳拳爱国之心所感动,说道:“你们的诚意,本官一定帮你们代为转达,愿意为朝廷尽一份力的去右边登记,不愿意的在左边等着......”
“我愿意,我愿意!”
“我登记,我登记!”
“别挤,你踩到我脚了!”
“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机会!”
......
诸葛飞话音刚落,人群便争先恐后的向右边一涌而去,没有一人前往左边。
愿意为朝廷尽力的去右边登记,不愿意的在左边等着!等什么,等死吗?
没有人愿意等死,堂内一改刚才的悲凄气氛,这些江南豪绅捐起银子来,满面红光,像是做生意大赚了一比一样,一个个抢着排队,生怕落到了别人后面......
诸葛飞穿过前堂,来到后面的一处房间。
这处房间只有四人,四大家主身份超然,没有和那些小商人在一起,拥有自己的独立房间。
苏金铭抬头望了一眼,他看过诸葛飞的画像,一眼便认出了他,猛地站起来,双目死死的盯着他,咬牙道:“姓诸的,你好恶毒啊!我真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动手除掉你!”
时至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去了苏家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他早就知道阳家要反,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他这么做,是想要逼反苏家,是想要用谋逆的罪名,诛苏家全族!
谋逆之罪,祸及九族啊,不止苏家几百口人,苏家谋反的罪名一旦落实,哪怕是远在京都的曹家,也要受到牵连。
苏家家主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望着诸葛飞,颓然道:“你赢了,希望你日后,每天夜里都能梦到我苏家的几百亡魂,梦到他们向你索命......”
四大家族的家主到底不是常人,并没有向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歇斯底里,似乎是彻底放弃,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当然,吴家家主的绝望是演出来的,他的演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不是诸葛飞事先知情,甚至都分辨不出来。
他没有打算让吴家暴露,日后的江南,还需要他们和其他大族打成一片,没有人喜欢和朝廷的狗腿子打成一片。
诸葛飞对他们的态度没有像外面那么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面前有两条路,谋逆造fan诛九族,还是捐出一半家财保平安,自己选吧。”
四大家主同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宋家家主站起身,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道:“宋家可以免于谋逆之罪?”
诸葛飞看着他,问道:“你不信我?”
“信,当然信!”
宋家家主连连点头,宋家若是被定为谋逆,不仅要诛灭九族,全部家产也要被查抄,现在只需捐出一半就能免于谋逆之罪,他不信也得信,因为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看着诸葛飞,说道:“宋家愿意捐出一半家产......”
“吴家也愿意!”
“沈家也愿意!”
宋家家主开口之后,吴沈两家也立刻开口,苏金铭抿了抿嘴唇,面色复杂的看了诸葛飞一眼,喃喃道:“苏家......,苏家也愿意。”
诸葛飞看着他,淡然道:“苏家乃是主谋之一,一半太少了,捐九成吧。”
捐出九成家财之后,苏家立刻就会成为江南的二流家族,短时间内,再也无法恢复昔日辉煌,但这与保得全族性命相比,也算不了什么。
苏金铭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艰难道:“苏家,遵命......”
......
解决了这些家族的事情之后,诸葛飞松了口气,江南豪族这些年,没少从朝廷手中占便宜,这次怕是让他们把以前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了。
“陈......”
他正想吩咐陈亮,明天就派人去各家收银子,左右看了看,诧异道:“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阳府,林青黛的小院。
陈亮正口若悬河:“说是迟那时快,大人嘶吼一声:“交待?谁给我交待!”,然后松开右手,左手接剑,一剑掷出,只见黑夜中划过一道银光,快若闪电,尚方宝剑以奔雷之势从黔王世子胸前穿过......,事情就是这样。”
陈亮看着林青黛,说道:“大人知道姑娘出事之后,像是丧失了理智一样,眼神可怕极了,任何人的劝阻都不听,也不管朝廷会不会追责,属下觉得,哪怕那时候挡在他面前的是天上的神佛,怕是也拦不住大人的那北来一剑,大人的那一剑,太帅了......”
林青黛听着他的讲述,面露紧张之色,衣袖中双拳紧握,明媚的双目中,荡漾起些许晶莹......
“咳咳,事情就是这样的,大人可能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林青黛陈亮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