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阁。
“哗啦——”
灵石碎裂声如冰雹坠落，清脆密集。
鹤别松无意识的摩挲着双手，注视着阵中的少年。
陈言右臂此刻骇人至极。
猩红龙鳞如活物般蠕动着啃噬血肉，金焰包裹的森森手骨正发出濒临崩溃的脆响。
涅槃真炎在手臂上左突右冲，却如同困兽撞上铁笼，每次反扑都让龙鳞纹路愈发狰狞。
三个时辰过去，原本如山体连绵的灵石山丘已然消耗近半。
它们是阵法的基石，也是倒计时的沙漏。
若不能在灵石耗尽前，成功掌控先天灵种，他就必须强行唤醒陈言。
否则，没有阵法削弱的先天灵种，远不是他如今的实力能够应付。
只是到头来功亏一篑。
有损神魂不说。
即便之后成功炼化逆血龙鳞，也无法对其做到掌控。
只能互相制约，形成桎梏一般的合作。
如同聂雨薇那般，在使用先天灵种时，自身也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
“成了？”
这么快？鹤别松眼睛瞪得老大。
逆血龙鳞突然停止侵蚀，暗红鳞片褪去血色，化作纯粹的金红。
陈言亮金手骨上，猩红纹路不再狰狞，反而流转着大道烙印。
下一霎。
逆血龙鳞突然发出欢悦清鸣，如游鱼归海，顺着少年经脉滑入体内，在肩头凝成栩栩如生的盘龙纹印。
不错不错！鹤别松抚须轻笑，走上前去，发现少年并未有醒来的迹象，顿觉疑惑：“难道……”
“昂——”
清越龙吟乍起，盘龙纹印中一道金红神龙虚影破体而出。
在陈言周身不断盘旋，最后化作一把妖异仪刀。
龙首为刀锷，修长刀身流转着熔岩般的金红色泽，刃口隐有血龙游走。
“这是…贪欲血刀？”鹤别松一愣，随后恍然大悟道：“破格奥义？”
借着炼化灵种精进自身灵术并不少见。
大多数被称之为天骄的人物都能做到，只是……
这臭小子何时修炼的贪欲血刀？
到底还藏了多少惊喜？
他看向少年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几分陌生，又恍如隔世，浮生…以往便最喜扮猪吃虎。
这么看来，倒也算是青出于蓝。
……
“卑贱的蝼……”
血龙喉间爆鸣戛然而止。
陈言面无表情，不断地挥动手中的刀剑，将剩余血肉剁成细碎。
陈言手中刀剑交错斩落，刃锋切开粘稠血浪时发出裂帛般的锐响。
下颔骨尚未坠落血海，已被他凌空劈砍成齑粉。
“第三十九次。”
他甩去刃尖黏连的猩红，金焰在瞳孔中灼出两个刺目白点。
脚下沸腾的血海突然凝固，碎骨残肉再次重组。
这次血龙凝聚得异常迟缓，嶙峋脊骨在血雾中若隐若现。
陈言眯眼望着骨节间新生的暗红筋膜，嗤笑出声：“黔驴技穷了？”
“咕咚——”
血海深处炸开百丈漩涡。
陈言横刀后撤半步，却见黑龙裹着碎骨仓惶逃窜。
它半张龙脸被劈得只剩森白牙床，咒火在破损眼眶里明灭如风中残烛：
“且慢！且慢！”
“刷！”
刀刃堪堪停在它鼻梁处，刃口跳动的金焰烧焦了残存的龙须。
黑龙浑身骨架发出细密颤音，两团咒火突然缩成绿豆大小：
“本座……不，小的愿献灵种本源！”
陈言一怔。
竟在黑龙形同枯骨的脸上看出谄媚的表情来。
不由莞尔：“我倒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不、不敢了。”
黑龙垂眸，双手呈上逆血龙鳞。
【检测到先天灵种‘逆血龙鳞’与《贪欲血刀》相契，已花费270命运点数，进行融合推演。】
现在直接强制消费了？
陈言嘴角略微抽搐，算了，反正都得练，消费就消费吧。
【第一年，你使用逆血龙鳞，以龙血魔气凝聚贪欲血刀，刀身一瞬爆裂，你摇了摇头……】
【第十年，你看着如龙鳞一般的刀身，皱起了眉头，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第三十五年，你被强烈的杀机占据心神，低头看着手中的逆血龙鳞，你有了一丝明悟……】
【第六十三年，你终于彻底掌握逆血龙鳞，龙血魔气中多了几分怨力，再次尝试凝聚贪欲血刀……】
……
【第一百二十一年，你终于完成崭新的贪欲血刀，你割开手臂，在血煞的腐蚀下，伤口难以愈合……】
【第二百六十年，经过多年的尝试，对于杀机释放已经收放自如，你抬头看向被劈开的天幕，为此招取名——怨龙血。】
【贪欲血刀破格】
……
陈言眼睑微颤，双眸骤然睁开，眸底似有熔岩流淌。
刹那间整座暗阁陡然震颤，穹顶垂落的灯盏叮当作响，空气中炸开细密的金红电芒。
“轰——”
磅礴气息化作实质气浪席卷而出，他周身骨骼发出龙吟般的爆鸣。
六转…七转…八转……
甚至即将触及九转！
气息如苏醒的太古真龙节节攀升，玄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间竟将地面砖石碾成齑粉。
鹤别松长眉绞成死结，面色十分凝重。
“言儿，可莫要犯蠢！”
炼化先天灵种后，磅礴的灵力会一瞬将境界拔高。
他想起百余年前一位惊才绝艳的故友，那人也是这般不管不顾冲击桎梏，最终在灵力反噬下化作漫天血雨。
早在炼化之前，他已经与陈言说明，此时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
暗阁突然响起闷雷般的轰鸣。
陈言脸色紫红如烙铁，脖颈青筋根根暴起，天灵处迸射的金芒忽明忽暗。
八转巅峰…七转…五转！
气息如潮水般急速褪去，翻涌的灵气将四周墙壁撕出龟裂纹路。
“好！”
感受着陈言那飞速减弱的气息，鹤别松拍手叫好，还好，总算是没有失去理智。
少年此刻面色已恢复玉白，眉宇间沉淀着星河般的辉光。
“只是压到五转未免有些过了……”
鹤别松摩挲着胡须，他没想到陈言会直接从八转巅峰压到五转。
当然，此刻的五转，可完完全全不是先前的五转层次可以相媲美的，两者层次相同，但却是有着近乎质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