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大门。
一少一幼,迎风自乱。
李师师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眼中满是疑惑,仰起头轻声问道。
“哥哥...为何不跟她借钱...”
“借不到,也不会借。”
韩安牵起她的手,漫不经心走回家中,感慨连连。
清照这人,压制她七年,要是一下子给她翻了身,还真不得了。
每次对诗时,即使她一败糊涂,还是会嘴硬来句‘你字丑’。
每次争论时,即使她屈于巧舌,还是会嘴硬来句‘你字丑’。
想了想,快是三年没见过她人,也不知她如今是否还是那般清冷孤傲。
既然这条路已然行不通,那就只能另觅他途。
回到家中。
韩安想了一个下午,仍是没有想到最妥善获得两千两的办法。
那些不太靠谱的办法,他随口便能说出几个,可风险实在太高,只能无奈舍弃。
做完功课的李师师,闲着无聊,也在绞尽脑汁琢磨如何帮哥哥挣钱。
忽地。
她想到昨夜在阳明村时,听到杨志跟老村长的闲聊。
“哥哥...老村长说...邓龙与刘庄主关系不浅...”
“还有这事?!”
韩安听闻,惊喜不已,一刻也不敢耽搁,抱起李师师,翻身上马。
一路伴着悠悠念诗声,三人来到阳明村。
“老村长!老村长!”
“还以为又来贼寇,原来是韩东家。”
韩安急忙上前,一把拉住老村长,急切地询问邓龙与刘庄主的关系。
老村长缓缓道出实情,韩安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原来。
衣坊被官府没收时,那些狱卒能将妇人们收监,就是刘庄主设下的奸计。
赎人的银子高达三十两,本就生活困苦的村民哪里凑得出来。
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田主刘庄主,最终被迫签下高利贷。
在这浊世,高利贷无疑就是卖身契。
他们也知,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活一日算一日。
刘庄主就靠着这屡试不爽的奸计,不断侵吞附近村民的田地,从一个普通小地主摇身变成一方大地主。
而其中关键原因,便是有邓龙出力。
而邓龙能占据二龙山,就是刘庄主花钱买下后拱手相送。
韩安不禁嗤笑一声,脑海中浮现出慕容老儿的丑恶嘴脸。
姜的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对于当官的而言,最头疼的莫过于地方豪强。
地方豪强凭借雄厚财力大肆购置土地,最终只会引发一个结果,那便是民变。
一旦民变发生,当官的就算政绩再出彩,也会被筛选下去。
且地方豪强还会通过贿赂底层官员,操控诉讼,架空官府权威。
这慕容老儿想必是不堪地方豪强的步步紧逼,想借自己之手铲除刘庄主,给地方豪强来个下马威。
看来,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通过他的考验。
唯有将此事处理得干净利落,他才会认可自己有资格与他同坐。
“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当官。”
韩安苦笑自嘲,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多时,一个计划在他脑海渐渐成型,反复斟酌了多次才确定,再开口安排。
“林兄蒙面前往刘庄主家中,潜入他的书房,看看能否找到相关文书。杨兄,你假扮成贼寇余党,黄昏时分前去刘庄求助。他如今必定惊慌失措,你以东山再起,合作共赢为由,让他入套。”
林冲杨志拱手退下。
鲁智深摸着光头,疑惑问道:“老弟为何不直接杀他,搞这些拐弯抹角作甚?”
“豪强可不吃直接硬来这一套。要抢,就得光明正大当着他面抢。”
韩安这般解释,鲁智深哪能完全领会,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不明白便不再费神。
“老弟,那俺要干甚?”
“智深就蒙面潜伏周边,把通风报信的人截住,逼问是去找谁,估计打个半死就说招了。”
鲁智深点头应下,骑马念诗,匆匆追上林冲的步伐。
随后。
韩安又将整个计划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确认毫无破绽后,这才走出棚屋,吃着村民烤的烙饼。
烙饼很厚又无馅,却很充饥。
“老村长,上月叫你把村儿送去知行义塾识字,此事有没去办过?”
“哎,韩东家一说我就过去了,但人山人海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轮得到咱村。”
韩安看着唉声叹气的老村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再是一说。
“老村长放心,月中时包准村儿开口念起‘之乎者也’。”
“好啊好啊!韩东家真乃天下第一大善人!”
老村长连连致谢,对韩安说的承诺,深信不疑。
毕竟,以往说过的每一个承诺,都一一兑现。
..........
黄昏幽降,蛙鸣蝉噪之声渐渐稀疏。
有一庄园,此时灯火冲天,犹如一颗炽亮夜明珠。
与往日不同,这里少了几分喧嚣,只剩下一片静谧。
守在庄门的家丁,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心中不禁一惊,凝眼望去。
是一骑马疲惫大汉,手中的大刀在余晖的照耀下,宛如金刀一般。
家丁刚一上前,就迎来杨志的呵斥。
“刘庄主何在,唤他出来,说是二龙山生人求见。”
二龙山还有生人?
怎么听刚安顿好的人说,二龙山贼寇就剩他们了?
家丁把疑惑一说出,杨志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解决的办法简单粗暴,直接让家丁把那些人带出来相认,然后手起刀落,砍下一颗颗头颅,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他了。
杨志把刀插入地中,一边清理身上溅血,一边说起冷语。
“怎地?还不快把刘庄主请出?”
“是是是!”
随后杨志察觉到十余位护院投来的目光,纷纷回视,吓得他们赶紧低下头。
他们可是亲眼目睹这青面凶汉在短短几息之间,就取下了十几颗头颅,自认不敌。
而且月奉才二两小银,拼什么命?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名贵绸缎的中年胖子匆匆赶来,在护院的簇拥下,停在了门前。
刘庄主上下打量起杨志,觉得此人十分面生,又看了看地上的十几具尸首,心中顿生疑窦。
杨志回想准备好台词,说道:“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刘庄主您可要被这些投机取巧的小人骗走钱财了。”
刘庄主眉头紧锁,“此话怎讲?”
“这些人是假冒我二龙山侠士,幸好我及时识破,挥刀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为何就你一人,还这般面生?”
“我上月才加入二龙山,刚当上一个小头领,还没成为邓头领的左膀右臂,就被那新上任的赵知寨搅和了。”
杨志面露沉痛,双手一拍,长叹过后接道:“那赵知寨你猜是谁,就是山中军师!”
杨志能拼出这个消息,完全归功于与老村长闲谈,再与自己当时所见,全都吻合。
此话一出,刘庄主心中的疑虑又减少了八成。
他在两头都见过这个人,自然知道杨志说的是谁。
但一想到军师竟然是叛徒,心中不由冒出怒火。
这二龙山又是送钱送人,才养得这般肥。
为了二龙山,又是送钱又是送人,花了少说快有五千两。
还没来得及获利,就被一锅端了,怎能不让人心疼。
杨志看着刘庄主的反应,确定他与贼寇确实暗中勾结,于是小声探问。
“刘庄主不必灰心,您也见识过我的武艺,东山再起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