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像看猴戏一样饶有兴致地观摩刘重八处置骚乱的会场。
眼前弱小、可怜、无助的村民阵营让他再次验证了自己想法。
以自己的实力,只要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这个村庄的极限。
他并没有命令手下趁着村民们骚乱的时候去喊打喊杀。
在他看来,只需过了今日,这些村民又将沦为自己收税的韭菜,家里做工的苦力。
他王守仁怎么舍得对自己的韭菜田下狠手呢?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不刮地三尺,难平王守仁此次受辱的心头之恨。
尤其是领头的李靖和刘重八。
李靖且不说,刘重八一定要狠狠处置一番。
念在她砍死王老虎,让自己有机会执掌猎队大权。
就奖励她二十四小时当驴拉磨的“福报”好了。
王守仁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刘重八倒在血肉磨盘前痛苦挣扎的场景。
他沉浸在这美妙的幻想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甚至不知不觉间滴下了口水。
身边的两名义兄弟见状,赶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他注意形象。
李靖哈哈大笑道:
“王守仁,你不乖乖跟我上台接受公审,反而肆意串联,纠集这群乌合之众搅成一团,究竟意欲何为?”
王守仁没料到李靖到了这步田地,还能如此嘴硬,气极反笑道:
“你好意思问老子意欲何为?要不是马县令说你是士族子弟,我早想把你宰了!
姓李的,你还没睡醒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依仗的这些狗腿子们都吓成小鸡仔了。
你狗仗人势在我千户寨闹出这么些人命,我今日就是当场把你杀了,你幕后的家族也未必能找到这里来!”
李靖闻言,不屑道:
“我自行公道事,与什么狗屁家族何干!想杀我?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的乌合之众?”
说罢又不屑地伸出右手,朝着王守仁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啊!”
“死到临头还嘴硬!”
王守仁不甘示弱地讥嘲道:
“对付你一个人,还用不着我出手,出来混,是要讲势力,讲背景,你个小瘪三!”
王守仁一声令下,几名义兄弟带着七八个猎户就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王师爷被身后三十几名地痞流氓撺掇着,一群人也急吼吼地下场。
这群人操着棍棒,如同饿狼一般,争先恐后朝着李靖猛扑而去。
小混混们个个心里都攒着劲要拿下李靖这个小白脸,夺得头功。
几十根刀枪棍棒重重地砸在李靖落脚的位置。
而李靖本人身形一闪,跃起一米多高,轻轻松松地躲过了第一轮攻势。
李靖冷笑道:“胆敢冲撞法庭者,死!”
王师爷怪叫道:“该死的是你!还我大舅子命来!”
一边说着,王师爷操着两柄判官笔,带头冲了上来。
李靖与王师爷等人过上招后,他怕把人吓跑,有意隐藏修为。
只表现出普通正境的内功水准,招式缓慢,犹如老汉推车。
然而他身经百战,眼光毒辣。
出手不多,看似笨拙,却每每都能精准地击中对面这些菜狗的要害。
李靖先是一掌拍在王师爷锃亮的额头上,奇境的内力收发随心。
狂暴劲力一吞一吐,登时就将王师爷的脑浆直接搅匀。
紧接着李靖奋起双肘架住左右两个方向同时踢来的鞭腿。
那两条腿的主人显然未曾料到会遇到如此强悍的抵抗,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晃,脚下的步伐也随之凌乱。
还不等两名喽啰找回重心,李靖右手成拳,裹挟着呼啸的拳风,直取对方的心口要害。
左边那名喽啰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
他早已偷偷在心口放上了两厘厚的铁板,正要让李靖一拳打在铁板上吃个大鳖。
这名喽啰心里已经预想到了马上将要发生的画面,甚至预备好了等下要说的台词:
“惹到我,你小子算是撞上铁板啦!”
然而这块铁板并没有让他撑到第二拳。
李靖的拳头刚触及他的衣服就已经发现端倪。
他的内劲像变态老油条一样,滑不溜丢,拐着弯就绕过铁板,直接震碎了这名心机喽啰的心脉。
心机表都该死!
兔起鹘落间,李靖竟然干脆利落地将三十几名流氓打翻。
每人心窝上都印着一个重重的拳印,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躲在戏台边的村民们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阵阵欢呼。
他们原本以为今日难逃一劫,没想到李靖竟有如此高强的身手。
王守仁脸色铁青,他此刻还没意识到李靖已经抱着将他们斩尽杀绝的心思。
只以为混混们是被李靖的神力打晕了。
王师爷一倒,王守仁又逼着吴族老指挥吴氏宗族五十多名青壮顶了上去。
这波人分两路一左一右夹击李靖,试图以人数优势将李靖制服。
李靖左躲右闪,拳风腿影间,每每众人的招式看似毫厘之差就能击中他。
偏偏这点距离却犹如天堑,任凭族丁们怎么努力也无法够到。
这些男人们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短小。
随着时间流逝,众人体力渐失。
李靖却越打越勇,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个人赤手空拳竟将五十余名壮汉逼得步步后退。
一个接一个的吴氏族丁被他打倒在地,生死不知。
刘重八看得美目涟涟。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整个会场仿佛成了李靖一人独秀的舞台。
王守仁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哪怕是个奇境高手,也不可能这么硬,这么持久,打倒这么多人。
焦灼的不安助燃了王守仁心中的怒火,他赶忙气急败坏地吼道:
“放箭!放箭!给我射死这头鳖孙!”
根据汉朝朝廷官方的不完全统计。
单单是光和五年一年,全国武林人士被箭射死的案例就有两万余起。
共计两万五千余人死亡,占武林人士总死亡数的六成以上。
射箭,尤其是军阵的齐射,从来都是对付武林人士最有效的杀器。
毕竟内功加攻击,加敏捷,就是不加防御和血条。
任你武功再高,也可能被路人一箭戳死。
王守仁此刻杀心大炽。
他可不管李靖是士族的人还是士族的狗。
他都要李靖不得好死。
还不等剩下这几个零零星星的猎户们拉开弓弦。
一旁苟着的吴族老急忙领着一帮老人小孩上来扯着猎户们的手臂拼命阻止。
吴族老急道:
“王队长,不可鲁莽!你看那小子走位何等刁钻,若是这一轮箭雨撒下去,只怕那黄口小儿能毫发无损地脱身,而我那些躺在地上的吴氏族人却要无辜遭殃了啊!”
王守仁闻言大怒,重重一巴掌甩在吴族老脸上,忿忿道
“扒灰的老废物,你敢阻我!让这些人快点放开弓手!再不射死这孙子,咱们都得死!”
吴族老虽然也是四脉正境的修为。
但是这货修的是采阴补阳的阴损内功,技战水平稀疏不堪。
竟然被王守仁一巴掌打出了脑震荡,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王守仁还不解气,又把已经不省人事的吴族老提了起来,左右开弓,将他扇成猪头。
周围吴氏宗族剩下的多是女眷,不敢上来阻拦,只能跟着吴老太缩在一旁哭哭啼啼。
场面比起村民阵营最开始的混乱还犹有过之。
王守仁把吴族老痛打了一顿。
他不知道吴族老已经神志不清,还以为这老东西竟也有几分骨气,愣是一声不吭。
眼看得吴族老都快被自己打死了,王守仁彻底没招。
李靖一边杀人,一边往猎户阵营逐渐靠近。
王守仁莫得办法,只能暴喝一声:
“小狗贼,我跟你拼啦!”
说罢,王守仁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猎刀,猛地朝李靖劈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带着呼啸的风声,正是王守仁苦练了十几年的猪狗刀法。
李靖却并未退缩,反而立在原地。
表情从一开始的风轻云淡渐渐变得严肃,
“终于轮到你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答应过严大哥,会让你死得特别难看!”
李靖蓄势待发,待王守仁逼到跟前,方才身形一转,如鬼魅一般贴着王守仁身侧。
巧妙地躲过了王守仁倾尽全力的一刀。
王守仁被李靖突然提到的严复激得一愣。
一刀砍出才惊觉已经失去了目标,身子在惯性引力的牵引下,继续往前滑去。
与此同时,李靖体内十二条正经和已经贯通的一条奇经形成的完美大周天疯狂运转。
磅礴的内息在斗转星移功法催动下被不断压缩,几乎凝成实质的液体。
随着内息的凝聚,李靖的右拳逐渐变得通红,不断震颤轰鸣。
这将是他自破境以来打出的最认真的一拳。
李靖以腰部为轴,旋身反转,从王守仁身后,神情肃穆地打出这自下而上的一击升龙拳。
这一拳正中王守仁的肛门。
王守仁只觉臀部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先是往斜前方飞。
然后又徐徐地往上飞。
在空中划出一道三百度的圆圈抛物线,最终反而又飞回了自己这一方的阵营。
随着力的传递,王守仁身上一节节的骨骼、关节依次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宛如多诺米骨牌般寸寸肢解,全身的肌肉、皮肤、内脏等组织像漫天飞洒的钞票一样四散而出。
即便如此,附着在肉块上的作用力依然没有消散。
王守仁全身的骨肉被这股巨力不断消磨,最终在半空中化作一片片血肉模糊的肉泥。
“砰”的一声,王守仁阵营上方炸开了一道烟花。
污秽的屎尿,腥臭的血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碎屑零件像暴雨一样倾盆而下。
浇洒在跪伏满地的猎户阵营。
王守仁阵营上的所有活人都被突然炸开的血肉雨淋了满头满脸,睁不开眼睛。
黑暗中只能听见一道阴恻恻的恐怖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