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不论是单兵战斗力，还是战马的健壮程度，都远远强于他们大周。
正因如此，双方骑兵的战斗力，几乎根本不在同一量级。
他们大周的骑兵，必须要依靠火器的优势，才能勉强与女真骑兵拼得有来有回。
然而现如今，这些本就恃勇的女真骑兵，竟然也使用起他们大周的火器。
这就好比一个猎人手中拿着猎枪，鼓足勇气想要猎杀一头大猩猩。
结果还不等你动手，大猩猩便先一步掏出枪来，给了你一枪。
虽然这一轮扫射，仅仅只射杀了数百名大周士兵，却让其余七万余人马，心中都笼罩上一层阴霾。
韦正平强压惊恐，厉声喝道：“他们有火器，难道我们没有吗？”
“论及使用火器，我们才是他们的祖宗！”
“弟兄们，给我瞄准了打，狠狠地还击！”
当即，双方骑兵相隔二里地的距离，用火枪展开对射。
大周军唯一的优势，就是持枪率比女真军要高上一些。
女真军很快就意识到，单纯双方拎着枪互相射击，他们并占不到什么便宜。
哈努立刻下令，命嘎鲁率领骑兵进行冲杀。
乌里索则率领圣火营，用火力进行掩护。
远射近冲，交替进攻，这凌厉的攻势，使得大周军阵脚大乱。
眼看着实在抵御不住，韦正平咬了咬牙，厉声喝道：“魏匡，你他娘的加农炮呢？给我拉过来！”
“既然你们女真人剽窃了我们大周的火枪，那老子便用火炮揍你们丫的！”
“瞄准女真人的军阵，给我轰他娘的！”
魏匡立刻顶着枪林弹雨，将三十台加农炮推到阵前。
炮兵们立刻就位，三人一组来到每一台大炮后方，进行装弹、瞄准和点火。
乌里索立刻转头看向哈努，大喊道：“陛下，大周军的大炮推出来了！”
“来得好！”
哈努端坐在战场上，似是早有预料，显得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冷然笑道：“命令将士们，按照朕的计划行事！”
“遵命！”
哈努一声令下，众将瞬间纷纷指挥麾下的士兵，扯下背后厚实的披风。
“放！”
魏匡信手一挥，炮兵们纷纷点燃引线，火力全开。
“砰！”
“砰！”
一声声冲天巨响轰然响起，炽热的炮弹轰向天际。
继而如同恐怖的陨石流星雨，落向女真人的军阵之中。
数百名站位密集的女真骑兵，皆葬身于炮弹之下。
见大炮奏效，大周将士们军心大振，一个个面露喜色。
韦正平却紧紧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
其他士兵只是看个热闹，但他身为统帅，可是懂得其中的门道。
加农炮这种武器，相比于本身的威力，更重要的是其震慑力。
一发炮弹，即便射得再准，最多也仅仅只能轰死七八个敌军。
他们这里三十台加农炮，就算将炮弹全都打光，对于面前十二万女真大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加农炮更重要的战略意义，其实是虚张声势。
看着自己的同伴，在身边被炸得粉身碎骨，周围的女真兵应当被惊得胆寒。
而随着四周燃烧起熊熊烈火，冲天火光加上震天动地的巨响，会让战马都惶恐失控。
一旦人心动摇，战马失控，女真军的军阵必定溃散。
溃则乱，乱则必败。
然而此时此刻，韦正平却惊疑地发现。
刚刚一轮轰炸下来，仅仅只是轰死了百十名女真兵。
但是周围其他女真兵，却根本不受任何影响，该冲杀的继续冲杀，该射击的继续射击。
并且他们坐下的战马，也都依旧井然有序，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
韦正平脸色微微一变，额头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
恰逢这时，一队女真骑兵朝他所在的位置冲锋而来。
韦正平定睛一看，登时恍然大悟，内心倏然一沉。
“原来如此……”
每一名女真兵所乘骑的战马，双耳都塞进去两只木塞。
并且在他们开炮之前，这些女真兵都扯下背后的披风，蒙在战马的眼睛上。
如此一来，战马不仅可以无视周围的火光，还可以极大程度免疫周围的炮声。
何时前进，何时后退，完全听命于背后的骑兵，没有丝毫恐惧。
“这些女真兵，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狠厉狡猾……？”
“不对。”
“自始至终，这些女真兵都是如此狠厉和狡猾！”
韦正平面露绝望之色，无奈笑道：“看来，这几日能取得几场胜仗，不是因为女真人突然变得愚蠢。”
“而是因为柳相的智慧和谋略，远远凌驾于女真人之上。”
“若是没有柳相前来前线坐镇，只靠我主持大局。”
“恐怕辽东三州，早就落入女真人之手了。”
当即，韦正平不敢再有丝毫迟疑。
按照柳毅先前的吩咐，留下一支疑兵断后，率领将士们开始井然有序地撤退。
柳毅叮嘱得很清楚，他们正面战场，是胜是败都不重要，但决不能付出太大的损失，以最小的代价，尽可能拖住女真人的主力部队即可。
自己现如今，已经在女真人手中吃了大亏，没有建得奇功的可能性。
那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与此同时，柳毅率领八千轻骑，已然绕过桑季山，直指巢月林而去。
李进忠、宗魁等古武卫，都骑着马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柳相，此次我军该如何行动？”李进忠问道。
柳毅微笑着反问道：“什么如何行动？”
李进忠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小心翼翼道：“此次偷袭巢月林，该如何行动？”
“你先前不是说了，巢月林有两万守军，而我们只有八千轻骑。”
“如果不进行一番安排部署，如何能凭八千轻骑，歼灭两倍多于我方的敌人？”
柳毅咧嘴笑道：“可以啊，你小子，跟了我还不到半年的光景，倒也有几分将军的风采了。”
“不过，你尽管放心吧！”
“虽然我军只有八千，虽然敌军有两万之众，但这场仗无需安排任何部署，直接正面强攻，即可大获全胜。”
“哦？”
李进忠不解道：“这是为何？”
柳毅并没有直接回答李进忠的问题，而是淡笑着反问道：“小子，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