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莹白色的钝化液自脉管灌入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修女的脉管自手腕处开始逐渐被莹白色浸染而显像。
这种影响甚至直接到达了她的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原本血红的眼眸已经被莹白所覆盖，甚至隐隐散发出光芒。
修女原本端庄的容颜此刻充满了病态的满足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在她身旁，原本只是捧着仪式刀具的另一名修女看着自己的同伴那潮红的脸庞，不知不觉竟也有些触感。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仿佛那神奇的液体也影响到了她。
最后，这一看起来很不神圣的行为最终以修女急促而剧烈的呼吸结尾。
她轻轻拔出了深入手腕中的菌丝，转头望向已经成看呆了的方舟和九，幽幽地说道：“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只是暂时地让自己的身体兴奋起来，无视痛觉而已。”
随后放开了手中的血金树枝条，那枝条在离开她手掌的随后几秒便迅速干枯衰败，变成了一根毫无生命气息的死物。
随后，她再一次地拉过附近的另一根枝条，随后去掉了最顶端的孢块，同样的菌丝冒了出来。
她示意九接过这根枝条，并向她解释道：“虽然这过程有点复杂，但仪式实行起来也并不困难，这位战士小姐信不过我的话也可以自己动手。”
而九也不甘示弱，便从她手里接过这根枝条，随后望向了方舟的脖颈，方舟无言，又回到了方才半跪的姿势。
修女知道她还有些犹豫，便出言提醒道：“只需要枝头靠近黑暗先民的后颈就可以，钝化液有很强的镇痛效果，随后的仪式便可由您自由发挥了。”
听到这里，就索性也不再犹豫，也学着刚才那修女的手法将枝头靠近了方舟的后颈，在摸约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时候，那枝条却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个抽动便将自己的菌丝簇深深扎进了方舟的后颈。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方舟想象中的那样袭来。
但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什么光滑湿冷的物体死死地吸住，像是章鱼的吸盘。
实际上，一条浓郁的血线在那些菌丝簇的自然吸引下正缓慢地向上爬升，九望着那血线爬升的位置，从修女手中接过了仪式刀具，静静地等待着。
已经完成自己第一步任务的一对修女自两人身边退下。
“方舟？”九呼唤着他的名字，想要确认他此刻的状态。
“嗯？”方舟回应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吗？”
“不，倒不如说好极了。”
愉快的感觉，真的非常愉快，生理上的那种愉快，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很清晰。
没过多久，那道属于方舟的血线便迅速地降下，这代表着母树已经开始大剂量地注入“钝化液”了，方舟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嗯……奇怪。
九看准时机，将自己手中的仪式小刀贴近了方舟的肌肤，似乎是感觉到了刀锋的寒意，方舟突然打了个寒战。
“别动别动。”九动刀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出言提醒了他一句。
方舟的动作应声停了下来。
在他们俩身后的不远处，【蜂后】伸着脖子远远地看着，她十分期待刀锋入体的那一瞬间。
九深吸一口气，将刀锋坚决地推进了方舟的后颈处，殷红的血液从刀口处缓慢浸出，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惨叫和颤抖痉挛都没有出现，方舟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半是疑惑但是试探地问道：“疼吗？”
“还行，基本上没什么感觉。”方舟的回应准确而及时，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影响。
九抿着嘴唇，摊开了自己的手心，掌心中躺着的却并不是先前【蜂后】带给自己的那一只壮硕的金珊瑚虫，而是方才方舟悄悄地给自己的另一只，而这只正是最开始自己出于某种恶趣味从树上摘下来送给方舟的。
她轻轻剥开了果实的硬壳，从中取出一条看起来要瘦弱得多的金珊瑚虫，那虫躯也几乎不怎么挣扎。
直到她将其完全放进了已经切开的狭缝中。
那金珊瑚虫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但它不仅没有急着从血肉的囚笼中挣脱，反而迅速将自己的身体放平以适应切口的形状。
“母神在上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到过如此顺从的金珊瑚虫。”九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听到九的感叹，毫不知情的方舟疑惑地问道：“什么？”
还没等到九回答他的问题，那虫躯却迅速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动作，它在吸血！而且吸得飞快！
“该死！”九惊呼一声，迅速伸手向方舟的后颈探去。
但方舟的身体却突然扭动了一下，正好避开了九的手指，随后方舟便疾呼一声：“好痛！”
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想要按住在地上打滚的方舟，但【血金母树】没给她这个机会。
那些生长在【血金母树】主干上的孢块开始迅速而疯狂地闪动，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得，生物电流在孢块与孢块之间游走，随后，一注强大的钝化液硬生生地都灌进了方舟的后颈里。
他疼得死去活来，遭受了极为恐怖的排异反应，躺在地上整个身躯已经开始反弓，同时伴有强烈地抽搐。
与此同时，九发现方舟此时正变得力大无穷，以九的力量根本按不动他哪怕一下。
“不！不对！”方舟的视野开始变得光怪陆离，而身体周遭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一丝也没有放过他。
紧接着，原本还听得清的语言从方舟的嘴里出来已经完全无法分辨。
“扎哈！那个预言！”幻觉，幻觉让他痛不欲生。
“血！！！”他尖叫道，“老鼠，嘶咔！！”
“尸体，他们在尖叫！”
“我什么都没做！”他的眼神绝望，疯狂，看不出哪怕一点点理智，“而她却死了！”
“方冉！”他不停地扭动，“她死了！！！”
九按着他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下来，但确实徒劳无功。
她的手指探向方舟的后颈，但那里的皮肤光滑无痕，刚刚的切口此时已经诡异地愈合了。
随后，她又试着扯了扯母树的枝条，发现它死死地吸在方舟的后颈上，纹丝不动。
焦躁和痛苦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心灵。
平克螺丝也飞扑过来，一并按住了方舟的四肢，但方舟一个反弓踢开了他。
“纳诺斯！沙……沙哈妥！！！”言语变得混沌，词意无法表达，却因此——逐渐变成了另一种语言，另一种九所熟悉的语言。
“以绪，那哈利，那哈利喏！”是血灵语。
方才看到方舟已经从半跪的方式变得躺下，并且不断地呻吟和挣扎。
【蜂后】脸上的表情变得略微有些愉悦：“说不定会直接死在这。”
九的眼眶已经打湿，再一次的，那种无力感爬上她的心头，她向周围的修女们求助，但却没有哪怕一个回应。
此时，一个悄悄躲在树后的身影却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冲出去。
思考再三，那道身影放松了拳头，随后如同鬼魅一般冲了出去，身旁的卫兵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我来帮忙。”
一双精瘦的手按住了正在挣扎的方舟的肩膀，九一抬头，看到了张还没完全卸妆的瘦脸，是那个小丑。
“母神在上啊。”九惊呼一声。
不远处才反应过来的亲卫刚想上前，【蜂后】却一挥手停下了，冷淡地说道：“别动，就让他去，一个被抛弃的战士闹不出什么乱子。”
树荫下的小丑，看了一眼方舟的状态，他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骨片放进方舟嘴里防止他咬住自己的舌头，随后抬头望向九说道：“这里有【骨灰粉】吗？”
九立刻点了点头，叫住了平克，让他从背包里取出两块已经干硬结块的【骨灰罐】排泄物，递给了小丑。
小丑将其放在手掌中，并用手指将其碾碎，随后掰开方舟的嘴，将其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
“希望这个有用。”小丑喃喃道。
眼看着方舟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
平克刚想说一声神奇，话还没说出口，方舟就再一次颤抖起来。
更多的血灵语短语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得冒了出来。
“扎哈拉努！玛门！——玛门！！！”
像是朝圣的疯子。
而在小丑惊愕的眼神中，方舟反弓的身体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瞳孔因为【钝化液】的影响变得一片莹白，仿佛死尸的眼球，他绷着后背，向着【蜂后】的方向声调嘶哑地怪叫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蜂后】却因此战栗，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祥之语。
“呀噶！”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那吱吱的声音从土里传来，从树荫里传来，从一切阴影的地方传来。
它们从土里钻出来，从阴影里钻出来，在人们脚下迅速地爬过，像是灰褐色的水流那样向着方舟的身躯涌来。
【蜂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剩下的理智只能让她不断地重复一个词：“玛门……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