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蒋荀把染上酒气的西装随手一丢，径直走进浴室。
等冲了个热水澡出来，他状态明显好上不少，于是眼神在被窝和书桌之间徘徊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坐到电脑跟前。
只可惜登录威尼斯电影节官网，上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太多关于《朱诺》的影评内容。
反倒是看到了李桉《断背山》的展映消息。
大导 好莱坞alist的组合毫无意外被在丽都岛上最大的Sala Grande剧院。
记下放映的时间和地点，又随意看了些有的没的，时间便已经过了零点。
关了机，灭了灯，摸黑进到卧室。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帘外已经天色大亮。
九月份的威尼斯还处于夏令时，看外面这亮度，显然时间已经不早。
蒋荀正盯着天花板愣神之际，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响了。
接通，还不等出声，对面兴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蒋，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嗯...如果窗帘能更遮光一些，我想可能会更好。”
“......”
电话那头的彼得明显有一瞬的无语。
“我会替你向酒店反应这个问题，但在此之前，或许你可以先到餐厅来，看一下最新的媒体消息，以及电影评价。”
“嗯？”
蒋荀猛地坐起身，原有些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彼得哈哈一笑，卖了个关子，只道是好消息，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蒋荀看了眼时间...8:35
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多。
起身进到浴室冲了澡，快速换了身衣服，坐电梯下楼。
许是还在供应早餐的缘故，电梯在每一层都有停靠，等下到一楼时，已经隐隐有些拥挤的架势。
好在电梯门很快打开。
“Buona fortuna~”
“In bocca al lupo！”
“......”
几位女士在走出电梯前，点头向他致意。
蒋荀猜测，或许是今天天气不错？
带着些疑惑，脚步一路不停，准确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上找到彼得。
一屁股坐在对面的空位上，他狐疑道：
“怎么回事？这一早上已经有无数人过来say hello，搞的我还以为自己一觉醒来成了好莱坞大咖。”
“唔...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很接近事实。”
彼得抿了一口咖啡，将一份由威尼斯电影节组委会印刷的会刊《CIAK IN MOSTRA》递了过去。
“看看吧，答案或许就在这里。”
作为威尼斯电影节官方报刊，《CIAK IN MOSTRA》不仅会公布各个参赛影片的实时评分——评分系统通常采用星级评价，5颗星为最佳。
除此之外，观众、影评人、媒体的评价也是重中之重。
蒋荀先是略过大段字符，直接翻页到《朱诺》的评分段落。
九个评分人中，三个打了5星、四个打了4星、一个打了3星、一个打了2星。
不由得，他挑了挑眉。
“唔...评价似乎还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意大利本地娱乐报也刊登了相关消息，当然也包括你和主创的照片，这也是一早有人朝你say hello的原因。”
彼得贴心的给他解释。
“哦对了，我跟几个欧洲国家的片商约好待会儿见面，你要不要一起来？”
“算了吧，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多看几场展映。”
蒋荀直接拒绝。
彼得倒也不意外，蚊子大小的一块肉，确实很难让人提起兴趣。
耸耸肩表示接受，只意味深长道：“很快就没有你躲懒的理由。”
“哦？是有什么新消息？”
蒋荀从《CIAK IN MOSTRA》长篇的溢美之词中抬起头，显然是被他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义提起了兴致。
“据华纳那边的消息，大陆方面选片的小组已经抵达威尼斯。”
“怎么？你打算把《朱诺》卖到大陆？”
“有何不可？”
“哈——”
蒋荀失笑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大陆市场什么时候入了你的眼？”
“入眼？蒋，虽然很遗憾，我必须诚实的告诉你，大陆市场在我...哦不，是整个好莱坞眼里依旧是一片不毛之地...表情别那么严肃，你知道的，我说的是事实。”
蒋荀：“......”
好吧，确实如此。
“哈哈哈——蒋，放轻松，只是一段朋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其它意思！我百分之百相信你的判断，尽管当初我拒绝了在大陆创办公司的建议，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你推测的关于‘大陆市场崛起’的认可。”
蒋荀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置可否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华纳已经在大陆先迈出了一步，跟中影成立了中影华纳，逐梦落后了一步，当然不能落后第二步。”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得到消息，华纳母公司方面已经开始重新评估在华投资等级，极大可能会将大陆业务战略性暂缓。”
“具体原因呢？毕竟据我了解，华纳今年推出的《蝙蝠侠》系列电影，票房据说还不错...唔，似乎破亿了是吧？”
彼得一愣。
“美元？”
“sorry，人民币。”
“...谢谢你的补充，否则我会开始怀疑逐梦的数据来源是否可靠。”
蒋荀耸耸肩，主动拉回话题。
“促使华纳做出调整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毕竟这才是他们进入大陆的第一年。”
“一部分还是老生常谈的管理层内斗——认为票房远不及预期，做出这个决定的某些人理应辞职。”
有关于华纳内部派系林立，消耗严重的传闻一直都有，所以听他提及这一点，蒋荀倒也不觉诧异，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至于另一部分原因，这就跟你们内地总局实施的‘国产电影保护月’有关了。”
国产电影保护月，顾名思义就是总局从扶植国产电影的角度考虑，在去年口头下达的希望全国各院线支持国产影片的通知——
每年6月10日-7月10日或7月-8月期间，不鼓励引进海外分账大片。
由于下达时间卡在2004年中旬，因此新规真正意义上落地实施还是在今年的暑假期间。
也算给引进片留出余地去调整。
但显然。
华纳在《蜘蛛侠》放映上，并没有去遵守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