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寒气渗进骨髓，林寒扶着湿滑的岩壁蹒跚前行。怀中的青铜戒正在发烫，戒面饕餮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幽蓝晶石映出他脖颈蔓延的暗金纹路——那图案正沿着血管向心口爬行。
“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肩头，腐臭味让林寒瞬间清醒。抬头望去，头顶钟乳石丛中垂着数十具裹着蛛网的干尸，最前方那具穿着林家执事袍服的尸体，腰间还挂着上月的巡夜令牌。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后方追来，十二道鬼面人的气息如附骨之疽。林寒咬破舌尖强行催动灵气，掌心金纹突然暴涨，竟在岩壁上灼出焦黑的北斗星图。当他按向天枢位时，整面石壁无声洞开，月光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寒潭映着残月，水面漂着七具黑衣尸体。林寒认出其中三人是常年镇守后山的暗卫，他们的本命剑插在岸边青石上，剑穗还在往下滴血。最诡异的是所有尸体丹田处都有碗口大的血洞，像是被什么凶兽生生掏去了金丹。
“居然能走到这里。“
戏谑的女声惊起夜枭。潭边古松上跃下绯衣女子，裙摆金铃响如鬼哭。她足尖点在浮尸额头，染着蔻丹的手指捏着半颗金丹：“小公子可知，你父亲用三十六个死士精血喂养的寒潭下，藏着什么好东西？“
林寒后背抵住冷硬的岩石。女子眼尾蝶形胎记泛着磷光，这分明是合欢宗秘传的魅影瞳术。他忽然记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写的血书：小心眉心有蝶之人。
“不说话？“女子娇笑着甩出水袖，“那便让姐姐看看，瑶池圣血养出的灵根......“
破空声戛然而止。
林寒手中的青铜戒突然爆出兽吼，潭水炸起三丈高的浪涛。女子惊觉自己祭出的缚仙绫被无形利齿撕碎，寒潭中央浮起青铜棺椁，九条刻满佛经的锁链正在寸寸崩断。
“囚天棺？！“女子魅态尽失，转身欲遁却被混沌之气缠住脚踝，“不可能！二十年前沐瑶仙子明明已经......“
林寒感觉有尖牙刺入识海。青铜棺盖轰然掀飞，磅礴煞气将他卷入潭底。在失去意识前，他看见棺中升起山岳般的兽首，赤红竖瞳映出自己额生双角的倒影。
***
**混沌识海**
血雾中有女子在抚琴。林寒走近时，琴弦突然崩断，素手染血的女子转过身来——竟与祠堂画像上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瑶光我儿。“女子指尖凝出星芒，“为娘将饕餮残魂封于北海之眼，本盼你能安稳度世，岂料天意弄人......“
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入：红衣女子跪在星阵中央，九名化神修士结印催动周天星辰；父亲抱着婴儿浴血突围，身后追兵袖口的北斗暗纹；还有寒潭深处，青铜棺吞噬林家修士金丹的画面。
“他们用九转轮回阵篡改天命，你须在惊蛰日前......“
话音被兽吼撕裂。林寒眼睁睁看着饕餮虚影吞噬母亲残念，暗金纹路已爬满全身。当他咆哮着挥出利爪时，潭底淤泥中突然升起半块残碑，碑文正是《太初混沌诀》第一卷。
***
**血月当空**
林寒破水而出时，寒潭方圆百丈已无活物。合欢宗女子化作干尸挂在树梢，十二鬼面人结成的地煞阵正在灼烧他的皮肤。但这次他看清了，那些鬼面额心的北斗暗纹，与记忆中追杀母亲的修士如出一辙。
“天枢贪狼，列阵！“
为首的鬼面人祭出紫玉葫芦，滔天业火中浮现万千怨魂。林寒却露出獠牙笑了，他刚刚领悟饕餮吞天诀的第一重——那些哀嚎的怨灵，分明是最美味的养料。
当最后一个鬼面人被混沌之火焚尽时，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林寒跪在潭边呕吐，漆黑的秽物里混着碎肉与鳞片。青铜戒突然发出清鸣，戒面晶石映出北冥海眼的星图，而星图边缘浮现父亲留的字迹：
“杀你者，非敌。“
晨雾中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林寒握紧半截鬼面碎片，上面沾着二长老常用的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