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外,刘协高坐于御马上,冷冷注视着徐晃和李乐先后抵达,待看到李乐还有护卫随行前来时,心中冷笑。
“臣骑都尉徐晃,拜见陛下!”
“臣讨贼将军李乐,见过陛下!”
不过,徐晃是因身着甲胄在身,单膝跪地行礼,而李乐却是高昂着头直视刘协,且只微微拱了下手。
王越见状,顿时怒极,当即就要拔剑呵斥,却被刘协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
刘协回头看着李乐和徐晃,呵呵笑道:“二位将军速速请起,朕突然来此,虽有些冒昧了,但营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朕不能无动于衷!”
“你说是吧,李将军?”刘协看着李乐,笑容满面。
“哼!陛下是天子,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只是若被误伤,俺们可是担待不起!”
李乐心中鄙夷,天子刘协突然驾临,让他有些错觉,以为刘协并不是无胆之辈,可是瞧着刘协现在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还是多想了,内心升起的一丝警惕也消失无踪。
此外,李乐是白波军四大帅之一,白波军本来是与汉廷作对的,他过惯了以我为尊的日子,让他在大汉天子面前称臣,他不习惯,也不愿意。
“那既如此,李将军何不请朕前往营内一观?朕也好见识一下李将军治军严整!”
李乐有些犹豫,自己营内的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哪有什么治军严整,要是让天子看到,这岂不是有损他白波军帅的颜面。
“怎么?李将军不敢?难道朕有这么危险?”刘协始终笑意满满,直盯着李乐。
李乐心中怒骂:“你个窝囊天子,有什么可怕的!”看着刘协带来的人很少,于是说道:“陛下这么有兴趣,俺岂敢不从,那就请吧!”
说完,李乐直接带着亲卫向营内走去。
看着无礼至极的李乐,王越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鼻中更是喘着粗气,可没有刘协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担忧的说道:“陛下,李乐此贼可恶,万一有什么歹念……”
刘协抬手制止了王越,看着也是一脸忧色的徐晃,淡淡笑道:“无妨,李乐虽然悖逆不忠,可只要朕不先动手,他就不会对朕如何!”
徐晃点点头:“陛下说的是,杨奉、韩暹派遣李乐在此,名为保护陛下,实是要牢牢把陛下掌握在手中……”
说到这,徐晃连忙停住,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观察了刘协的表情,见其没有丝毫的生气才放下心!
“可老臣不明白一点,陛下为何不趁此机会就地拿下李乐?”王越对李乐的印象极差,恨不得一剑砍下他的头颅。
刘协并未答话,而是看向徐晃:“徐都尉,你怎么看?”
“臣以为此时拿下李乐着实不妥!”徐晃禀道。
“噢?有何不妥?说来听听!”刘协笑着追问。
“是!陛下!臣以为若此时拿下李乐,定会惊动营内李乐的兵马。臣虽然不惧,但他们毕竟人多,万一失算……”
徐晃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就会真正把陛下置于险境,而且一旦造成营啸,北岸大营恐遭劫难!”
王越听后,脸色大变,他想起了中平六年十常侍之乱时,袁绍、袁术等人率禁军杀入洛阳皇宫,军纪涣散下,那些禁军几乎屠尽了所有的宫女、宦官。
还有天子东归之前,李傕、郭汜之争时,乱兵肆意羞辱杀戮宫人和朝臣。
王越面色凄然,惭愧的说道:“是老臣考虑不周,险置陛下于危险之中!”
但很快,王越又是振奋,看着神态自若的刘协,心中感慨:“当初孝灵帝欲要改立当今的陛下为太子,并非没有原因啊!”
天子欲要中兴汉室,王越起初虽觉得天子有振作之意,但却没抱什么大希望。
毕竟现在大汉的情况可是比秦末还不如,秦末时,在赵高死后,秦王子婴不但能掌控朝廷,还有关中之地和能战的秦人。
即使如此,大秦照样二世而亡。
而如今,大汉天下群雄遍地,朝堂之上权臣跋扈,天子无兵无权、随波逐流,不可谓不惨。
但今日天子刘协的表现,却让王越有了些许信心。天子不但果敢,还有智谋和心计。
对于王越的内心浮动,刘协无暇顾及,他朝徐晃赞许的一笑。
“走吧,再晚李乐就要生疑了!你们随朕入营,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进入营内,看着纵横交错的死尸,还有受伤未死而哀嚎不断的士卒,刘协心情沉重,忍着浓郁的血腥气带来的不适走近。
站在两军阵前,刘协停了下来。
随身护卫的王越和百余羽林、虎贲,警惕的盯着两方人马。
“李将军,徐都尉,朕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将军可否答应?”
李乐狐疑的看着刘协,不知其要做什么幺蛾子,而徐晃却拱手问道:“请陛下直言,臣自无不应允之理!”
“哼!贱骨头!”听徐晃的话,李乐不屑的撇撇嘴。
刘协莞尔一笑:“朕是这么想的,两军都是大汉将士,不管什么原因,受伤了就要及时救治!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李乐面色一缓,他还以为刘协会提什么让他难堪的事情,结果却是救治伤卒,讥讽道:“几个贱卒而已,死了也无妨。但既然陛下有仁心,那就依陛下的意思办吧!”
徐晃听后,心中十分不满,对于爱兵的他来说,李乐如此轻贱士卒,简直就是罪不容诛!
重重的哼了一声,徐晃面露难色的禀道:“陛下仁爱,臣佩服万分,只是营内疾医缺乏……”
“这个徐都尉无需操心,朕把御医调来为伤卒医治!”
“要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臣替那些受伤将士谢陛下!”徐晃感动的差点跪下。
那可是御医,专为天子、嫔妃和朝廷重臣看病的,天子却舍得让他们屈尊为伤卒治理。
有此仁君,他徐晃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李乐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天子愿意让御医治理伤卒,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待那些伤卒好了,又可以回到他的麾下效命了。
见李乐没有意见,刘协便吩咐了羽林王昌,命其速诏御医前来救治伤卒。
安排妥当后,刘协在羽林、虎贲的护卫下才进入李乐的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