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窍即为窍圣，乃是叩开了超脱之门的半步仙人，五窍之前仍是窍修，还是凡人。
既然是凡人，那便要吃饭、睡觉，而方羽也自然不会例外。
“店家，给我拿三捆细香。”
方羽从容迈入自己下榻的酒楼，掸掸尘土，冲着正在打算盘的中年人朗声说道。
虽然不认面孔，可少年身着的窍修专服，却做不得假。
于是那中年人便退入幕后，没几分钟的功夫，便取出一沓上好的金丝线香，恭恭敬敬地承到方羽面前。
方羽也不客气，一把取过，随后又从临近的饭桌上，抓了几个蒸饼，一同带着来了自己的三楼客房。
窍修开辟窍穴，通过不断凝练窍中灵力，以及纳入窍灵，来施展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每一窍都有四种状态，即初期、中期、后期，以及巅峰。
每多开辟一窍、每提升一个状态，窍修的战力便会获得增强，而境界越是往后，这种差距便会越明显。
但是，这种提升并不是没有限制的。
纵观历史，窍修们能开辟的最高窍穴的数量，只有九个。
一旦成功开辟出第九窍穴，窍修的生命本质便会得到升华。
与窍圣相似，这样的修士也有一个特定的称谓......
九窍仙人！
床榻之上，方羽盘腿而坐，双手交叠，将三白稳稳托举着。
随着灵力的注入，呈邀请状手掌的三白开始变化，逐渐变成攥拳的模样。
与此同时，方羽的第一窍中，雾气状的灵力也开始激荡。
它们彼此纠缠着，碰撞，凝练，最终化为了一滴灵力水液坠落而下。
初期的窍中灵力呈现雾气状，中期的窍中灵力呈现液态状。
若无三白的促进效用，要凝练这一滴对应着中期的液态灵力，方羽至少需要一刻钟。
而现在，只需半刻即可完成。
一个时辰之后，方羽第一窍中的雾状灵力消耗殆尽，尽皆凝练成了薄薄的一层灵力水面。
粗略估算进度，大概完成了七十分之一。
方羽长吁出一口气，侧身取过一根线香，折成了能够燃烧一个时辰的长度。
而后，将这线香叼在嘴中，连衣物也未曾脱去，仰头便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窍中的灵力是可以自然恢复的。
以四成一的资质，想要将窍中灵力自然恢复完满，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而按照前世的研究，一窍修士每天只需要，睡眠两个时辰便足够了，余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修行。
所以，方羽将这根线香叼在了口中，只要时间一到，自己便会被烫醒。
而那时，灵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明媚的阳光照过窗棂，落在少年的面上。
少年正酣睡，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朱唇紧抿，眼帘微动，睫毛在瓷白的皮肤投下鸦羽状的阴影，随微风轻轻颤动。
窗边的木桌上养着一盆无名草，风儿吹过，枝叶微微摇曳，投下一阵斑驳光影。
朱岩城里一片忙碌光景，百姓们仍旧和往常一样生活着，只有几十处院落里撕心裂肺的哭号，证明了昨夜东山的惨烈。
一个时辰之后，方羽被线香烫醒。
他盘坐榻上，取出一枚灵石，思虑良久，将其含在舌下。
与合炼不同，修行是一个效率逐渐下降的过程，究其原因，在于窍中灵力不能保证始终完满。
以方羽为例。
在一次凝炼过程中，越到后期，窍中的雾状灵力便越是稀薄。
相应的，聚拢雾状灵力所耗费的精力也大大增加，效率也便因此下降。
如今，方羽在凝练的同时舌含灵石，这便能够保证窍中灵力始终完满，进而大幅提高修行的效率。
不过相应的，灵石的消耗也大大增加了，只是一次凝练，方羽就几乎消耗了两枚灵石。
时间流逝间，方羽修行、休息，交错进行，如此重复三次，很快便来到了晚上近九点。
夜色已深，朱岩城却不再像往日里那般沉寂。
东侧城墙上灯火通明，强弓劲弩皆已上弦，数千黑羽军士森然而立，每隔十数步，还有一名修士报臂而坐。
城中街道，无论大街小巷，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七人一组的黑羽军士巡逻。
三处城门更是森严，虽不如东城声势浩大，却也有修士坐镇，以防尸群绕道突袭。
方羽长吁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来了窗边。
屋子里并未上灯，昏暗一片，却也衬托得月光清冷若银。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朱岩城西侧军营里，数缕青烟自袅袅升起，山风吹过，顷刻消散。
方羽望着那青烟，缓缓闭上双眼，调动神识静心内视。
第一窍中，液态灵力已经占据了近乎一成的空间。
按照这个修行速度，最多五天，自己便会晋级一窍中期。
之后，便要考虑【云纹纸】的合炼了。
二阶窍灵云纹纸的合炼需要【五色砂】，而五色砂的合炼，则需要五种不同色泽的石类。
朱岩城附近只有【血砂】，单这一种是无法合炼出五色砂的。
因此，方羽需要二十日后到来的【夔鳄】商队中，获得【绿石】、【黄块】以及【蓝岩】。
大梁北、南二境皆有妖族聚落，常有商旅交易货物，初春时从北境启程，夏末便可到达南境。
而即将到达朱岩城的，这一支商队的首领，乃是城主“宋昱”的故交。
每年的这个时节，他都会准时来到朱岩城，并带来三种石料窍灵进行交易。
当然，能够在市面上流通的窍灵，自然不会是最顶级的。
最顶级的那三只窍灵，将会作为奖品，免费赠与【三华斗】的魁首。
三华斗是朱岩城独有的比斗，一年一度，仅限修符箓道的二窍修士参与。
前世，方羽保送太学，因此未能参与。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今年的三华斗将会在一个月后开启，而那时，自己必须已经成就了二窍修为。
方羽面庞微微仰起，享受着远处吹来的山风，光线昏暗，少年的目子里却透出一抹精光。
伸手拉开木屉，取出昨夜缴获的一颗尸心，举在眼前细细端详着。
那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显发出一阵剔透微弱的红光，照耀在方羽苍白的脸上。
发丝飘摇间，一丝魔性徐徐浮现而出。